却说那顺天府同知陈新承,知道自己既惹恼了皇帝又得罪了和珅,仕途一片黑暗,当即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弥补。

他原以为将官府的账目做得滴水不漏,弘历便会对他大加赞赏,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他萎靡地侧卧在榻上,任由正妻黎氏为他捶腿。

黎氏熟练的技法并没有换来陈新承的赞赏,反倒是换来了连声的哀叹。

“老爷,您这是在愁什么呢?”黎氏手上动作不停,柔声问道。

陈新承叹了口气:“你不懂,这猜皇上的心思啊,简直难于登天,唯一一个指望的上的和珅,如今又卧病在床,老爷我还一不小心把人得罪了。”

黎氏闻言蹙眉道:“那该如何是好,老爷可得趁万岁爷在此地的日子,把握时机挽回圣眷啊。”

陈新承沮丧道:“谁说不是呢,可圣驾虽然还在涿州,皇上却早就不用我随侍左右,像是完全忘了我这个人一样。”

黎氏思索了片刻,忽然笑道:“老爷,这皇上不见您,您可以主动面圣啊。”

陈新承一怔,疑惑地望向黎氏,急切道:“我又何尝不想寻个由头去面圣,夫人有何高见?”

“我虽然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却听说此次随扈的十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咱们若能让这位格格高兴,在皇上面前夸老爷几句,万岁爷自然也会高看老爷一眼。”

陈新承的眼睛倏地亮了:“对啊,这位的话着实有用,可这十格格喜欢什么呢?”

黎氏见陈新承认同了她的看法,捂嘴笑道:“十格格是女儿家,她的心思老爷自是不懂,可我却隐约能猜出几分,像十格格这样的金枝玉叶,什么稀世珍宝没见过,倒是些新奇好玩的事物最能引起她的兴趣。”

陈新承也不瘫倒在床上了,他殷勤地拉过黎氏的手:“夫人想必已经有对策了。”

黎氏笑着推了他一把:“老爷可曾听说过:冰嬉?”

陈新承沉吟片刻:“你是说......”

黎氏轻声道:“如今那行宫之中,连一抹绿色都不见,只剩那一池子冰,唯有冰嬉能讨个乐子。”

黎氏所谓的冰嬉,就是现代所说的滑冰,古人滑冰也是有技巧的,什么金鸡独立、白鹤亮翅、猿猴抱桃,种种花式玩的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

黎氏见陈新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便接着开解道:“老爷可搜寻民间的嬉冰能手,演练些冰上的杂耍,也可以定些彩头,让嬉冰者相互切磋,待演练成熟,便出面请太后、皇上以及随扈的诸位前去观礼。”

陈新承接道:“若是嬉冰的队伍做好了,便可博得满堂彩,就算万一失手,也能博皇上与太后一笑,夫人果然智慧过人。”

听了夫人的话,陈新承便抓紧时间搜寻民间的嬉冰高手,由其中技艺最出众者负责排练与教授,和珅的病正好给他留出了准备时间,应征而来的民间高手原本就有基础,排演一套动作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只用了四五日的功夫,便排演出了雏形,只待各自熟悉动作,便可在御前献艺。

这一日,和珅正在房内专心练字,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和大人,陈大人打发小的来问,两日后行宫中的冰嬉大会,大人能否出席?”

和珅笔锋一顿,蹙眉问道:“不知陈大人是指?”

“陈新承大人。”门外的仆从恭谨地应道。

和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经历过账目事件,他已经不对陈新承的智商抱有希望了。

仆从见和珅半晌没应答,又道:“陈大人说,那日皇上、太后、诸位阿哥、格格,还有众位随扈要员都在受邀之列,若和大人身体尚可,还请千万赏脸。”

和珅叹了口气,无奈地应道:“和某身子已然大好了,当日一定出席。”

那仆从得了他的保证,便高高兴兴地回去复命了。

两日后,冰嬉大会如期举行,和珅来到约定的地点,见湖心亭中早已张灯结彩,坐席桌案、瓜果美食一应俱全,四周还设有避风的帐幔,看得出来陈新承确实费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