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传召和珅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门庭冷清的和府又热闹起来。和珅卸了宣抚使一职,悠闲自在地在家中静候殿试放榜。

这日一早,就有公差进门。为首那位手里捧着一套公服,满脸笑意地冲和珅道:“贺喜新贵人,圣上有旨,着和珅三日后入宫授官。”

和珅接过公服,那公差拿了喜钱,眉开眼笑地走了。

刘全笑嘻嘻地窜到和珅面前:“太好了爷,您不日就是进士老爷了。”

进士,封建时代读书人的梦想。和那些寒窗十年的举子相比,和珅深感自己的幸运。

三日后,和珅乘着软轿来到宫门处,不出所料见到几位相同打扮的举子。

“哟,这不是和大人么,看样子廷杖的伤好利索了?”一个举子阴阳怪气地揶揄道。

和珅认得那人,曾在殿试上与他针锋相对。

他刚欲开口,就听身侧传来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和珅转头,就见一人手握书卷缓缓走来,经过和珅身旁也并未抬头,目光始终盯着书,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人一般。

和珅唇边溢出一丝浅笑,这人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实则奉劝他人不要多管闲事,无形中替和珅解了围。

他话里的意思,和珅听出来了,旁人也心领神会。和珅察觉到远处有一道目光打量着他们这边,抬眼看去,就见一位长身玉立的举子打量着专注看书的人,一双明眸中透出满满的兴味。

饶是和珅在现代见过那么多帅哥俊男,还是着实被那人的相貌惊艳了一把。俊朗中兼具柔美,昳丽中不失英气。

见和珅望过来,那人唇角勾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和珅朝他点了点头,他也颔首致意。

最初对和珅出言不逊的举子,反倒失了风度,涨红了脸不再说话。

礼部的接引官将众人领到太和殿的一侧,静待皇帝驾临传胪大典。

养心殿外,吴书来看时辰将近,正准备进殿服侍弘历起身,却见乌喇那拉氏穿戴得一丝不苟,领着人过来了。

她漫不经心地睨了吴书来一眼,面有郁色地问道:“皇上近些日子,都歇在养心殿?”

吴书来知道这位主子的性子,谨慎地应道:“回娘娘的话,万岁爷日理万机,夜里丑时才歇下,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乌喇那拉氏的脸色好看了些:“皇上身子金贵,你可得仔细伺候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亲自服侍皇上。”

谁曾想,皇后进殿许久,里头都没有动静。眼见着离典礼的时间越来越近,礼部鸿胪寺官已经来请过数次,弘历却始终没有踏出养心殿。

吴书来心下着急,在殿外催了几回。怎料殿中一片寂静,典礼时间只能延后。

弘历从睡梦中转醒时,朦胧地问道:“吴书来,什么时辰了?”

乌喇那拉氏温声道:“皇上,辰时了,臣妾服侍皇上起身。”说着就要上前搀扶。

弘历一面止住她的动作,一面疑惑道:“怎么是你,吴书来呢?”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冷声道:“朕怎么记得新科传胪大典定在今日卯时?”

乌喇那拉氏笑道:“吴书来说皇上夜里歇得晚,臣妾就想着,让皇上多歇息一阵,故而没有唤醒皇上。”

弘历诧异地望着她,一时失语。片刻后冲殿外喊道:“吴书来,速速替朕更衣。”

乌喇那拉氏立在一旁,讪笑道:“昨日永璂在上书房,得了先生的称赞,说是能够熟读前日的生书......”

话未说完,就被弘历打断了:“朕看日后,永璂就养在寿康宫,跟在老佛爷身边学学规矩吧。”

乌喇那拉氏愣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双膝一软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皇上,皇上臣妾求您,不要将永璂送走。臣妾已经没了永璟,若是永璂再被送走,这个皇后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弘历将袖口理顺,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话,宫里头地位的嫔妃,哪一个的孩子不是养在别的宫中。慈母多败儿,永璂养在你的身边,就永远长不大。”

乌喇那拉氏见弘历心意已决,顿时哭成了泪人,一时间竟发起狠来,尖声道:“那魏佳氏呢,凭什么她的孩子可以养在身边,我的却要送走。论位分,我才是中宫之主。”

弘历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魏佳氏贤惠温婉,教子有方。今日你可以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朕误了时辰。难保他日你一心软,会让永璂误了上学的时辰,还反以为荣。”

乌喇那拉氏闻言跌坐在地,望着弘历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