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颜出门之后迅速调整情绪,因为看见一直在等自己的冯妙妙,便道:“妙妙姐还在等我吗?”

冯妙妙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脸色不太好,便担忧地问:“我听说今日书画课的教习是豫王殿下?怎么,他说你画得不好,单独指点你了吗?有没有教训你?”

陆欢颜垂头没有说话,冯妙妙宽慰道:“没事的,我猜豫王也只担心你跟不上进度,回家去好好练练就成了。本来你也是第一天进学,他可能不了解。阿颜别难过,我还存着我初学画时爹给我画的册子,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去,你照着那个练习,真的很管用的!”

陆欢颜感激地看向冯妙妙,道:“不用麻烦了,我觉得我天赋不够,回头不学画了。女红学好了,也是一样的。我娘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冯妙妙不赞同地道:“阿颜,这话就是赌气了。且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是不是要再商榷,你基础不好练习就是了,跟天赋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那豫王生下来便能赋诗作画,不用人教就可以领兵打仗的吗?咱们做人不能因为这么点点的困难挫折就轻言放弃,画不好怪天赋,长得不好怪父母,命不好怪朝廷吗?”

陆欢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道:“妙妙姐你可真是个妙人!”想了想便道:“好啦,我知道了,回家就去好好练习就是了。”

冯妙妙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往外走,道:“时辰不早了,咱们早点回去吧。你家有人来接你吗?若是没有,我先送你回去。”

陆欢颜道:“我大哥说过会来接我的,这会想必等急了。”

到了门口,果然见陆彦扬一人一马立在门外,冯妙妙这才跟陆欢颜道了别,上了自家马车回家去了。

陆欢颜来到陆彦扬跟前,道:“大哥。”

陆彦扬刚到便听说了北堂曜单独留下陆欢颜“指点”绘画的事,瞧着她神色还好,便道:“阿颜,可是被豫王教训了?”

陆欢颜垂着脑袋点头,嘟囔道:“我原想着不再学画了的,可刚才妙妙姐也说了我,我回家好好练习就是了。”

陆彦扬点点头,道:“那先回家吧。爹爹和二弟都极擅丹青,有什么不懂的,向他们请教便是了。”

陆欢颜抬头看了看他,总觉得大哥哪里不太一样了,可是又说不出来,想了想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陆彦扬一愣,旋即轻笑道:“那阿颜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跟大哥说说吗?”

心事?她有的是啊!可是,能说么?陆欢颜看了看自家大哥,她十分不确定要是陆彦扬听了自己的那些“心事”会不会立刻暴走,然后纠集银杀卫先去干掉傅流年,再去把苏哲柳挖出来千刀万剐。

要是陆彦扬听得到陆欢颜的心声,一定会赞一句:果然还是妹妹了解哥哥!他可不就是想弄死这俩人嘛!怎么说来着,俩完蛋玩意儿!

但是现实中的陆欢颜还是很有分寸地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心事,唯一担心的就是在女学里表现不好,给家里丢人。

然后,陆彦扬很郑重地保证,无论她表现成什么样,家里都不会嫌她丢人。不是,是她一定不会表现的很差,因为她有强大的后盾,比如文武双全的父亲,比如学霸二哥。

兄妹二人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谈话之后,便各自上了马和马车,回家去了。

一路上陆欢颜闷闷不乐,有缘和采薇都莫名其妙,二人作为丫鬟,并不能在上课的时候陪着小姐,只能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伺候一阵,然后就一直在女学后面的罩房里和其他家的丫鬟们一起等着。所以她俩都不知道北堂曜出现在课堂的事,更不知道陆欢颜和他大吵一架。

回了家,陆欢颜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翻出一本画册,照着画了起来。她上一世是有一点底子的,只是很不精通,这一世又一直没有画过,所以今天乍一摸笔手生的很。她就不信了,她能画不出个花瓶来!

晚饭都没吃,陆欢颜一路画到天黑。有缘进来添灯油,就瞧见满地的画废的宣纸。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出去去了扫帚,进屋打扫。

陆欢颜今天心情不好,有缘和采薇都看得出来,可是奈何她俩怎么劝都不听,便知道小姐这是真的不高兴了。可是为什么,俩人却是毫无头绪。晚饭热了又凉,凉了又热,怎么劝都不吃,一直画画。

有缘将画纸扫了出来,和采薇挨张展开看。采薇奇怪地道:“有缘,你说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画起来就没完了?你说这,画的也不错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有缘看了看画纸,问道:“你看得出来小姐画的是什么吗?给我说说。”

采薇“咳”了一声道:“你看这里,上面小下面大,这是座山嘛!还是座特别陡峭的山。我猜是华山,自古华山一条路,小姐就是想画华山的陡峭!”

有缘哦了一声,继续看画,又问:“那这些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山上还有花?”

采薇笑道:“山上当然有花了。你看那座山不都是有树有草有花的嘛!你看小姐想的多周到!”

有缘点点头:“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采薇道:“那也没用,小姐现在画的这么好,却是连饭都不吃,可怎么办啊?有缘,你说的话小姐都听,你去劝劝吧。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饿着不吃呢?就是想当画家,也不急在今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