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颜看见北堂曜作为教习先生出现在女学里时,心情是奇怪的,脑子是短路的,整个人是石化的。

北堂曜看见一脸见了鬼模样的陆欢颜呆立在门口看自己时,心情是振奋的,脑子是沸腾的,整个人是激动地。

见大家纷纷落座,有的认出了北堂曜,知道他身份贵重,怎么能跑来女学教课,也有不认识他的,又奇怪今日的课怎么会换了先生,于是课堂里都开始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只有陆欢颜,上午认识的几个人都去了诗词的课堂,跟身边的人不熟,没法参加议论。当然了,她其实并不想议论什么。

北堂曜似笑非笑地眼神落在陆欢颜身上,旋即错开,轻咳一声。见大家都住了嘴,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扫视众人,开口道:“胡先生因为家中变故,临时回了汶/川老家,要明年才能回来。本王与他相识许久,便拜托了本王在这段时间代为授课。”

众人听了,又是一番悄声议论,北堂曜静静地望着他们,微微一笑,那笑容虽然只是一瞬,却仿若霞光绽放,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

堂中女学生们瞬间安静下来,都怔怔地望着这个面貌好看说话温柔的王爷。

这和她们所听闻的豫王完全的大相径庭,那个嗜杀成性,冷漠狠戾的豫王,什么时候成了这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同样心里疑惑的还有陆欢颜,这人好好地怎么跑来女学当先生?难不成王爷不够他干的,还要来搅和搅和女学?而且,他这副发春的样子是要干嘛?难道要让这些女孩子都对他春心萌动么!

北堂曜今日穿着一袭白色文生公子衫,头戴文生公子帽,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文人别无二致。

唯一彰显他尊贵身份的,就只有腰间的玉带扣,那是一颗淡蓝色的鲛人泪,硕大而圆润的珠子镶嵌在金黄色的圆环中间,珍稀难求,这种款式也只有皇家子弟才能佩戴。

他说完那番话,便微微含笑地看着座中众人,将大家的神色都收入眼中,尤其是陆欢颜疑惑而凶狠的样子,北堂曜心里暗暗得意,果然还是担心我被人抢走呀。(额……)

选书画课的人不多,但是也不算少。说是书画,其实一堂课上究竟学书法还是学绘画,主要看教习先生。今日北堂曜打算教画画,于是大家就都学起了画画。

北堂曜讲课言简意赅,只说了两句便要大家亲自动手,说是要画出来之后他才能知道大家的水平,好决定将来授课的难易程度。

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理,陆欢颜看着自己桌上的文房四宝,只好硬着头皮按着北堂曜所说,开始描摹桌上的一个梅瓶。

她原本并不擅长绘画,上一世也只是粗浅学过,连女学也没有考进,深入学习更是无从谈起。所以现在要画一个梅瓶,其实还是很挑战她的能力的。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大家都纷纷隔笔,只有陆欢颜还在埋头苦画。北堂曜看了看她脚边一堆团成团的废纸,心里暗笑,也有这丫头吃瘪的时候呢。待走进一看陆欢颜的画,咱们王爷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只见那画纸上歪歪扭扭的出现一个瓶子,瓶子上墨迹斑斑,瓶子旁边还用墨深深浅浅地涂了几块。

北堂曜实在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敲了敲陆欢颜的桌子,将奋力拼搏的姑娘叫醒,轻咳了两声道:“你这是,画的什么?”

陆欢颜忽然看到桌角上一只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敲了两下,这才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一抹黑,对着北堂曜眨眨眼,道:“我画梅瓶啊。”

北堂曜看着她的脸有些想乐,到底忍了下来,点头道:“那陆小姐,劳烦给我讲讲,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画的什么?”

陆欢颜顺着他的手指看自己的画,心里叹气,自己怎么就脑抽选了书画课呢?

耐心地解释道:“王爷你看,我这里画的是梅瓶的轮廓,上面这些是那个花纹,旁边这两块是阴影,你看光线从门□□过去,那梅瓶的里侧不就是阴面么。我这么画,是要呈现一个立体的状态。”

北堂曜出人意料地认真听完,又抓起她的画纸对着梅瓶看了看,这才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想的也很好。”说着抖了抖手里的画,“只是想的再好,笔下却是不留情面。”

陆欢颜红着脸将画扯了回来,垂着头不动弹了。

她画的不好自己知道,他这么不给面子可真是气人。

想想昨天他在马场出手救表哥和自己时的样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人真是!

然后,在众人一片惊讶的目光中北堂曜将所有人的画作都认真看了一遍,并且都给了一两句的点评。

总的来说就是,大家画的都很好很有水平,除了个别人。

北堂曜看时辰差不多了,回到座位上道:“大家都辛苦了,今日课便到此吧。三日后再上课,大家要带一副新的画作,要画这三日内家中的一景。三日后交来我看。不许拿旧作代替,也不许请人代笔。”

众人纷纷起身,因北堂曜率先行了先生礼,大家便都以学生之礼道别。

北堂曜又道:“陆小姐留一下,你这画画的水平恐怕三日后要交不上画作。我来给你讲讲作画的基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