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奔,在与莲花楼相隔两个街口的巷子里,陆欢颜见到了受伤的方笑天,其他人则死伤参半。

陆欢颜快步走过去将方笑天扶住,检视了一下他腹部的伤口,道:“好在没有伤到要害,还能走吗?”

方笑天深吸一口气,道:“小姐,我没事。季寻被人劫走了,连人带车一起,动作很快,似乎埋伏了很久。”

陆欢颜瞧着他还精神好,松了口气道:“可有什么线索?”

方笑天想了想道:“属下和他们交手,感觉这些人的功夫十分诡异,出手狠辣,动辄便是以命搏命的招式,似乎是死士一类的人。”

“死士?”陆欢颜疑惑起来,“我朝对豢养死士有严格禁令,若你没有瞧错,那么劫走季寻的,便是与皇家人有关。只是,为什么是季寻呢?”

方笑天看了一眼受伤的下属大部分都被采薇和静心简单包扎了伤口,跟着一起正在悄声处理尸体。便对陆欢颜道:“小姐该问的是,为什么是此时、此地。”

陆欢颜一愣,从她下令捉拿季寻到人被抓住又劫走,不过半天时间。如果谁有能力查知一切,又算准了方笑天与自己分开的时机下手,并且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选中在这里下手,那就只有一个人——傅流年!

陆欢颜深深看了方笑天一眼,见到他神色中的躲闪,自嘲道:“笑天,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跟我有话直说呢?”

方笑天呆了一下,旋即垂下头去,低声道:“属下,也只是瞎猜。”

连方笑天都能猜到,傅流年这是根本不打算再瞒着自己了,难道他想摊牌?可是,他跟自己有什么牌好摊呢?他跟皇家的关系吗?

陆欢颜想不明白,好好的师父,怎么到了京城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一般了。难道,她真的不该来燕京吗?

用力闭了闭眼,陆欢颜再次抬眸,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无论如何,她要做的事绝不会半途而废。

采薇这时料理好手中的事,走过来道:“小姐,兄弟们都伤的不轻,有几个刚刚去了。”

陆欢颜转身,几个仍能站着的下属正要行礼,便被她拦住,道:“众位兄弟不必多礼,今日的事我必会查个清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笑天,按照咱们堂中的规矩,抚恤加倍。”

方笑天应了一声,众人便都纷纷对陆欢颜道谢,更有人提出要一鼓作气追查袭击之人,因为大家交过手,再次碰上总能认出来。

方笑天问陆欢颜的意思,陆欢颜摇头道:“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要做的是养好身体,如此才能听候调遣。其他的事,我自会料理明白。”

她的话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便是在不忿,也立时垂首应是。陆欢颜又对方笑天道:“一应开销,都走清平阁的账。这件事交给崔十九去做,你不用搭手。”

方笑天心中明白这是要进一步的重用崔十九了,也是对他的信任更进一步,当然,也意味着崔十九背后的主子也许能借此得到她更多的信任。

陆欢颜交代完一切,这才幽幽叹了口气,带着采薇和静心往陆家方向走。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因为季寻被劫走全被打乱,但也更进一步证明了她猜得不错,季寻知道她想知道的事,季寻知道傅流年的秘密!

方笑天和众人离开,走在最后的他目光一直追随着陆欢颜的背影,虽然夜色深沉,但是他偏偏能感知到她的步伐和身影。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仰头盯着隐在乌云之中的一弯新月一动不动。良久,才下定决心一般转身离去了。

一直藏在屋顶的陆彦扬望着方笑天的略带蹒跚的身影,又看了看妹妹消失的方向,纵身跳了下来。

此时的巷子里已经被处理干净,任谁也瞧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生死搏斗。陆彦扬也仰头瞧了瞧云中的新月,终于在犹豫了一会之后,纵跃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长乐坊深处。

第二日一早,陆欢颜早早起来,收拾停当便去了静恒院,刚到门口,谢氏正送陆平川出来。陆欢颜笑着给二人行礼,陆平川笑道:“阿颜今日要去女学了,为父深感欣慰。”

欣慰个啥,又不是自己考上的,自己这个护短的爹呦。陆欢颜忍着吐槽的冲动,道:“爹爹放心,阿颜会好好努力,明年争取通过考核。”

陆平川见闺女这么有上进心,连连点头。谢氏上前给闺女整了整衣襟,上下打量一番,嘱咐道:“到了女学多听多看少说,不要累着,下了学赶紧回家。”

陆欢颜笑道:“娘要是不放心,不如跟我去?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就让她们瞧瞧当年颍阳郡主的风采!”谢氏未嫁人时便被封为颍阳郡主,虽然没有食邑,却也是郡主品级。

谢氏笑着指了指她:“没个正行!时辰不早了,别让你大哥久等了,这就去吧。”

陆欢颜答应着辞别二人,陆平川一把揽过谢氏,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得意道:“阿颜真是越来越想你,人又上进。”

谢氏横他一眼,没好气地推他:“赶紧走吧,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说着,打眼瞧了瞧身边低眉顺眼的小二和小三。

这俩丫鬟肩负着贵妃娘娘赋予的“爬床”重任,可自从进了陆家也没得着机会,心里不甘不是没有,但是一来谢氏看似温柔实则彪悍无比,二来陆平川眼里只有谢氏,旁的人根本连眼风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