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天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只有两步:找到季寻,抓住季寻。

第一步,他根据有缘送来的消息,又跟安夏要到了季寻落脚的地点,然后派人全程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安夏的消息是,一般季寻都会在燕京城的长乐坊饮酒到深夜才会回客栈,也就是大概三更天才会回去。长乐坊位于燕京城东,而他喝酒的地方是一个叫如意的酒馆,也在长乐坊的东面。

第二步,安夏的人装扮成酒客,在如意酒馆喝酒,占了绝大多数桌子。方笑天自己带二十人,在如意酒馆周围埋伏。待有缘的人到了,先行发难,他们来个里应外合,将人抓住。而陆欢颜,虽然说了会亲自过来,但是并没有安排非要等到她来才动手,这也是免得她在家中不得脱身的情况。

因为太后寿辰临近,燕京城取消了宵禁,是以虽然是三更天,但街道上还是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坊市间的大路上,执金吾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地巡视着。因为太晚了,那些茶楼饭店都已经关门,只有少数的店铺还在营业,却也没有多少顾客了。

陆欢颜一路行来,到了如意酒馆外面,寻了个隐蔽之处向里张望,正好从门里瞧见里头坐着饮酒的季寻。他背对大门坐着,正在给自己斟酒,旁边的几桌也都是客人在饮酒聊天。

就在这时,有缘带人冲了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听着里头动起手来。方笑天带人现身,围住了酒馆四周。陆欢颜深吸一口气,从门口走了进去。

酒馆里,季寻被人围在中间,手中提着短刀,身上的袍子湿了一片,脚边是碎了一地的酒具,和被掀倒的桌子。看着虽然有些狼狈,但是脸上并没有什么害怕惊讶的神色,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缓缓走进来的陆欢颜。

陆欢颜扫视四周,这才道:“季先生,别来无恙。”

季寻点点头:“少主做事果然是刚毅果决,这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将季某斩杀,绝了后患?”

陆欢颜怪道:“季先生说哪里话,我向来敬重先生,怎么会起了杀心!你问问她们,我是不是反复叮嘱,绝不能伤了你!”

“那么今日这般大的阵仗来招呼季某,少主意欲何为呢?”季寻冷笑着,提起自己手中的短刀看了看,“季某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或者堂主的事情。兴师问罪,也得师出有名吧?”

陆欢颜微微一笑:“你老怎么会有罪,只是我需要季先生解惑,烦劳你跟我走一趟。这么个阵仗,不过是怕你不跟我去罢了。若是我陆欢颜的薄面有用,便是再好不过。季先生,可给我这个面子?”

季寻深深看了陆欢颜一眼,神色冷了下来,抬起短刀遥指陆欢颜,道:“少主跟随堂主十年,该是学全了他独步天下的功夫,今日就让季某人来试一试,如何?”

陆欢颜笑笑:“既如此,那阿颜就不客气了。”说着又对周围人挥挥手,道:“没我的命令,都不要动手。”

众人闻言退开,将酒馆中间大约十步见方的空间让出来,那几张碍事的桌子也被清理到一边。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中间的两个人,方笑天和有缘更是攥紧了手中的长剑,随时准备冲上前去。

尾随而来的陆彦扬一直跟到如意酒馆外面,能看出来这一片街道预先被人清了场,除了这家酒馆还在营业,其余的店铺全部关了门。

瞧着陆欢颜带着有缘进了酒馆,马上便有四下里埋伏的人出现,陆彦扬认出那为首的正是妹妹从杭州带回来的李家管事方笑天。陆彦扬的心直往下沉,联想到最近他查出的那些事情,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妹妹拉到面前问清楚,甚至,到底她还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正胡思乱想之际,酒馆的房顶被一股大力掀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纵跃而出。陆彦扬定睛细看,正是陆欢颜追着一个中年男人。二人在房顶上交手,那中年男子手持短刃,一招一式看得出老道狠辣。陆欢颜则赤手空拳,却并不落下风,反而隐隐占了上风。

随着二人来到房顶上交手,酒馆里陆续冲出了一些人,陆彦扬竟然瞧见了四宜居的大丫鬟有缘和采薇,心里恍然,难怪妹妹的院子里一直用着杭州林家的下人,竟然是这般原因!而接下来更让他郁闷的是,静心跟在有缘身后跑了出来。有缘跟采薇和静心交代两句,二人点点头,便离开众人往酒馆后面去了。

陆彦扬看了眼房顶上还在交手的俩人,一跺脚追着静心去了。他倒要看看,父亲的银翼卫里出来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陆欢颜并不清楚自己这会早被大哥瞧了个满眼,正侧身躲开季寻刺过来的短刃,顺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接着腕上用力,将人往身后拉。季寻则似乎早就料到一般顺势向前冲,同时回身另一只手中又出现一把短刀,直刺陆欢颜的脖颈。陆欢颜冷笑一声,左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短刀,微一用力,短刀应声折断。

陆欢颜手下不停,两指并拢直戳季寻的前胸。季寻大惊之下,不得不矮身夺过,却未料到陆欢颜早已变招,左手闪电般收回,收指为拳,一下击中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