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燃着檀香,淡淡的烟雾缭绕在房间里,香味中夹杂了一丝清凉。大名鼎鼎的惠慈禅师,此时正盘膝坐在正中央的蒲团上,闭着眼睛。老和尚的脸看上去没经过什么风霜,岁月的痕迹也并不明显,身材有些圆润,手中握着一串念珠,一颗一颗地捻着。

陆欢颜抽了抽鼻子,来到一个空着的蒲团上坐下。刚刚坐好,惠慈禅师便睁开了眼睛,定定地望着陆欢颜,缓缓开口:“好久不见,少堂主。”

陆欢颜眨眨眼,笑道:“果然是你这个老秃驴呀!你早知道是我来了,所以非要单独说话,对不对?快说,你什么时候成了报国寺的人?我竟然一直不知道呢!”

惠慈禅师白了她一眼,哼道:“老衲本就是报国寺住持的师弟,你不知道怪谁?”

陆欢颜摸摸鼻子,道:“老东西,快说,为什么要见我?”

惠慈禅师嚯地起身,指着陆欢颜道:“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你师父都对我恭敬有加,你倒好,一口一个老秃驴老东西,当我好欺负吗?信不信我替你师父教训你?”

“哎呦,这是要闹哪样?”陆欢颜浑不以为意,一手撑着地面,伸直了双腿,笑道,“替我师父教训我?有本事你去问问傅流年,他什么时候教训过我?”说着摆了摆手,转过头道:“趁早少给我装蒜,装神弄鬼的叫我进来,到底是为什么,赶紧说,否则本小姐不奉陪了。”

惠慈禅师被噎个倒仰,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有心不理她,却又实在好奇。又想动手教训教训这丫头,可是想想之前偶尔交手,又担心自己会是被教训的那个。赶紧默念几遍大悲咒,好歹给自己顺顺气,免得被面前这人给气死。终于觉得自己气量宽宏起来,惠慈禅师重又坐回蒲团上,道:“我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黯淡,恐京中会有什么变故,所以才会回来。”

陆欢颜道:“你是来救皇帝的。”

惠慈翻个白眼,道:“你这么没个正型,你师父知道吗?”

陆欢颜双手一摊:“我找他好久了,不见人。”

惠慈摆摆手:“说正事呢,别打岔。”

陆欢颜撇嘴:“你快说,我娘还在外面等着。”

惠慈点点头道:“要不这样,今夜子时,你来山顶精舍,我跟你细说。”

陆欢颜皱眉道:“你这次回来,就为的这个?不能够吧。”

“自然还有别的事。”惠慈微微一笑,“找你只是顺带。”

这次轮到陆欢颜翻白眼,起身道:“我该走了,晚上我不知道能不能出来,你确定现在不说?”

惠慈道:“你快出去吧。哦,你娘要是问起,就说你红鸾星动,良缘快要成了。就说我说的。”

陆欢颜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只快步走了出去。惠慈看着重新掩上的门,微微一笑,仍旧闭了眼继续念经。这丫头,几年没见,还是这么跳脱,看来那傅小子很是疼爱她呀。只是不知道,傅小子这回要怎么决定,会不会舍不得。罢了罢了,红尘中事,又与老衲有何干系呢?不如念经,算命都不念经。

陆欢颜出来时,谢氏正打定主意要进去,忽然瞧见闺女出来,赶紧拉着陆欢颜仔细瞧了瞧,确定真的无事后,才道:“怎么样,禅师说了什么?”

除了斗嘴一句正经没有,陆欢颜心里腹诽,面上却笑的轻松:“禅师说咱们家要交好运呢。”

这种敷衍太没有技术含量,谢氏显然不会信,刚要开口,一个小和尚从外面过来,立在篱笆外面对原本守着的年轻和尚道:“时辰快到了,住持请师叔过去。”

年轻和尚答应着要进来,却见惠慈禅师已经推门出来,这会他换了一身白色的僧袍,看上去竟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陆欢颜撇撇嘴,这老秃驴还挺臭美。

惠慈见了谢氏和陆欢颜,微微含笑地点了点头,谢氏赶忙笑着行礼道:“多谢禅师方才指点小女,感激不尽。”

惠慈唱了声佛号,笑道:“夫人不必客气,陆小姐极具慧根,是有大福气的人。老衲自是要见一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