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呆过深圳的人或许不知道,这座城市的冬天是不下雪的,只有噼里啪啦的冻雨,那刺骨的寒冷一如人情的淡薄。这座城市很有钱,有很多**和诱惑,但是唯独没有感情。这片水泥森林里偶尔会有早霜,你可以透过斑驳的窗户可以看到车水马龙的路上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忙着吃穿。每天晚上我与刘姿琳相对而眠,晚上我们取暖的工具,就只有一个破的可以申请世界文化遗产的电烤扇,而且还必须得放的离床远一些,因为怕把被子给烧着了。

刘姿琳当时被我这话说的冷不丁打了个摆子,她说:“你真是傻丫头,香港女孩十六岁就已经可以结婚了,你就算生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有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在那里,早点在一起,晚点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再说,落总现在也该到要孩子的年龄了吧,他人那么好,想想你们以后在一起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幸福,你们两个的孩子一定特别可爱。”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刘姿琳或许觉得我在思考,愣了一下又换了话题。

“你知道小孩从一个小小的胚胎慢慢长大,然后再长出小手小脚,是多么美妙的一个过程。刚生下来的时候啊,那小脸皱巴巴的,然后撅着小嘴找奶吃,再吃个一点点,就会长的白白胖胖,别说有多可爱了,还有啊……”

“别说了!”她似乎意犹未尽的还在幻想着一幕幕温馨的画面,而我却像是亲眼看到了一个小奶娃娃在咧着还没有长牙的小嘴对我高兴的笑,突然间我的心口狠狠一阵酸疼,就好像自己就要亲手扼杀了一个小生命一般,那种负罪感无以复加。于是再也无法坚持听下去的对刘姿琳吼出声:“别再说了,我,我不想听这些。”

我猛的掀开了被子,慌忙踩上地上的拖鞋,一路跑到了洗手间,双手紧紧的抓住洗漱台,拼命的洗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洗着洗着,手掌间一片温热,我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流了鼻血,我像惩罚自己一般用冷水使劲的洗,以至于双手都发白的没有了血色。最后我拧了一团纸塞到了鼻孔里面,清理好之后便一个人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想想就像我妈她即使再恨我,也把我给生下来了一样。孩子是无辜的,无论他的爸爸是谁,可他身体里流的是我的血液,他是我的肉啊,我怎么忍心下的了手做的了这个决定。

但,倘若我真的要把它生下来,那以后的日子,将艰难的让我难以想象。

我缩起了腿,把手指插入到了头皮里,用力的揪着,痛苦又压抑的感觉让我浑身都在疼,酸烫的眼泪从挤压的眼角中肆意地流淌着。

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一句:“霍启盛,你个王八蛋!”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在黑板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眼,堕胎女,臭婊子,死垃圾,援交妹……等等等等不堪入目的字眼几乎布满了整个黑板。

我走上了讲台,淡定的把那些字给擦掉,然后低头环视在坐的人,轻轻的说道:“谁写的?”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站出来,我看向了蒋筱婕,毕竟这种事情只有她能做的出来,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她刚慌里慌张的说了一句不是她,外面便有人倚着门框敲了敲门,我扭头,看见站的那人竟然是林妙妙,她现在已经是个社会人了穿着的很大胆,在一群平凡的学生里面显得很时髦,然后她挑衅的对我笑笑,说:“是我写的,怎么了?难道有哪里说错了吗?”

我看向她:“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早就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吧,怎么还这么多管闲事?”

她稍稍滞了下气,随后说道:“我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你的。”

她说完,上下扫了一眼我的肚子,说:“不用我专门请你吧,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班里的同学在听到林妙妙这么一句刺耳的话后,纷纷惊呼了一声,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直接的的说出这句话。

我不想她在班级里和我闹,于是跟她一起走了出去,她将我拉到了教学楼的背后,我们对面是还没有来的及拆掉的平房,结果我们两个刚刚站定,校外的护栏出便翻进来了一个人,除了张文杰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