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鼻青脸肿的宗员和近万名乱成一片的汉军,皇甫嵩的脸sè难看到了极点。无论如何,宗员仍然是南路军副将,如今爆出了胁持友军的惊世奇闻,他身为南路军主将难辞其咎。而听到宗员竟然口出大逆不道的犯上之言时,皇甫嵩气得险些要扬鞭抽了过去。

触手生寒的寒冰玉牌更是令皇甫嵩心中凛然,他不禁重新对南鹰的身份做出了猜测,这小子果然是大有来头,却一直深藏不露,否则以他的天使身份早可名正言顺的接管南路军的指挥权……

皇甫嵩悚然心惊,面沉如水的接连发出号令,立即接管宗员的一万部属,并将宗员及其心腹部将全部羁押,送交有司会审。

宗员突然抬起头来,向南鹰冷笑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纵然你有天子令牌,也猖狂不了几时!本将一定会向你讨回……”

皇甫嵩大怒,正要开口喝骂,“啪”的一声脆响,宗员不由狂叫一声,脸上已经多了一条鲜血淋漓的鞭痕。

南鹰漫不经心道:“想向本将讨回公道吗?等你有命再说!真是可笑,一个冒犯天威的乱臣贼子,竟敢在天使面前公然叫嚣?”

他从马上俯下身体,居高临下的望着宗员,眼中的轻视一览无余:“管你身后是谁,只凭你的大不敬之罪,本将想杀你如同杀鸡屠狗!你不会逼本将改变主意?”

宗员脸sè惨变,终于颓然垂首,再不敢开口。几名士卒将他押了下去。

皇甫嵩亦是眼皮一跳,那一记皮鞭仿佛是抽在了他的面上,令他生出无地自容的羞愤感觉。宗员毕竟仍是自己的副将,南鹰如此污辱于他,浑然没有给自己半分面子。

杀鸡屠狗吗?他突然想到了董卓,怪不得南鹰敢一直不把几位军中宿将放在眼中,甚至公然殴辱,不就是仗着天子的宠幸吗?

他心中憋了一口闷气,不由缓缓开口道:“南鹰扬,你既有天使的身份,正应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维护天子威仪!又何必……”

“皇甫将军是觉得当众失了面子吗?”南鹰的语气突然变得森冷,声音也压了下来:“你糊涂了!他是你的副将,你还敢帮他说话,难道想担上一个背后指使的嫌疑?”

皇甫嵩浑身一震,紧紧闭上了嘴。

“好人难做啊!”南鹰叹息道:“你不觉得我将他交给你处理,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吗?若是由我将人交上去,你南路军能有几人不受牵连?”

“多谢!”皇甫嵩涩声道:“接下来,你想怎样?”

“接下来?我想帮你最后一个忙!”南鹰转身打出手势,远方旗号招展,南鹰的近万部属护着孙坚缴获的大车缓缓向北退去。

“战报上说,朱将军已经攻破黄巾军最后一处巢穴宛城,而波才也已经向你献降,可以说这场震动天下的叛乱已经结束了!”南鹰淡淡道:“只有卜已和张曼成的残军仍然在逃,而我不会与你争夺这份功劳!”

“你什么意思?难道?”皇甫嵩心头一跳,隐约听出了南鹰的意思。

“本将今ri便会引兵返回冀州,与卢将军会合!”南鹰微笑道:“相信本将归建之后,朝庭也会令我们几路大军班师回朝了!”

“你想要什么?”皇甫嵩隐隐猜出,南鹰一定是条件的。凭南鹰的天使身份,他完全可以漠视卢植的命令,继续扫荡南方黄巾。那么他如此轻易便引军北还,无疑是送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如果有一天,我和董卓为敌,你即使不帮我,也绝不能帮他!”南鹰淡淡道:“这个条件并不过分!”

皇甫嵩脸sè一变再变,终于懊恼道:“你们真的不能尽释前嫌吗?好!我答应!”

“尽释前嫌?”南鹰冷笑道:“临行之前最后劝你一句,乱臣贼子,你少与他为伍,否则必将自误!”

皇甫嵩脸sè剧变,脱口道:“你说这话,是否代表天子的想法?”

“你说呢?”南鹰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皇甫将军,你我之间也算不打不成交,望你好自为之!”

张角说得没有错,自己锋芒毕露,锐气太盛,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是需要广交盟友的时候了。目前军中几员威望最高的将领中,虽然卢植和朱儁与自己保持了良好的关系,但皇甫嵩却是一个最大的变数。若历史发展无误的话,今后几年中,他将会成为手握重兵、举足轻重的汉将之首。而恰恰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种种的理由,最终倒向了董卓。

不管真实的历史中是否有所谓的连环计,董卓也一定要死!自从南鹰见到董卓的第一眼,便从他的眼神中窥探出他心底深处那份不择手段的冷酷和那种残忍嗜血的无情。可以想象,如果这样一个人真的如历史那般掌握了朝政,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们死于非命,而南鹰更是他首先报复的对象!无论是为己为人,甚至是为了整个天下,董卓必须死!

若是能够提前分裂董卓赖以成事的凉州军阀集团,将会对此贼的实力造成难以估量的打击,而军中威信首屈一指的皇甫嵩,更是早已成为南鹰第一个争取的人!

五年,还有五年时间,便是董卓乱政之时,自己真的能够改变历史吗?即使真的改变了,自己是否又能承受那随之而来的蝴蝶效应?

南鹰心中蓦的刺痛了一下,五年之后,那个如同兄长一样的人,这便是他告别人世的时间吗?

“什么?你要回冀州!”张奉大叫道:“那青州的藏宝怎么办?你小子不但胆敢抗旨,还不顾兄弟情谊!”

他张牙舞爪的捋起袖子道:“信不信我揍你!”

南鹰没好气道:“我已经帮你寻到了一处宝藏,也算对得起兄弟了?你难道没听文和说?是卢将军要召我回军,不遵军令是要杀头的!”

“你小子少在这儿蒙人!”张奉一把扯住南鹰道,吼道:“凭你的寒冰玉牌,卢植那老小子连屁也不敢多放半个!他能管得了你?”

“好了好了!我已经安排了孙坚引兵助你寻宝!”南鹰苦笑道:“我实话说了!孙坚与我交情不错,如今战事将止,我总要为他寻个立功的机会不是?说到卢将军,我很尊重他,所以更不可能拿着天子令牌来压他!”

“青州的黄巾军几乎全灭了,孙坚的丹阳jing兵又战力不俗!取出宝藏易如反掌!”南鹰见张奉略有松动,连忙趁机道:“算我欠你老哥一个人情,那葡萄美酒之事便包在我的身上!”

“两罐!”张奉转怒为喜道:“不然免谈!”

“一言为定,不过孙坚的擢拔之事便要由你老兄负责!”南鹰话音未落,却见张奉已经急急出帐。

“你做什么去?”南鹰追出帐外,讶然大叫道。

“我去召集孙坚的兵马,立即起行啊!”张奉头也不回道:“说好了!孙坚擢拔之ri,便是你小子送酒之时!不然你我绝交!”

好嘛!原来天子指派的寻宝任务在他心中还不如两罐美酒,南鹰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入帐,突见远处十几名部将一齐快步奔了过来,为首的却是侯成、曹xing,不由愕然道:“你们做什么?本将并没有擂鼓聚将啊!”

“将军,末将等有要事禀报!”曹xing有些迟疑道:“能不能请将军抽点时间?”

“要事?”南鹰更是一愣,突然他发现这些将领的一个共同特点,全是北军将领,没有一个是鹰巢出身的。

“可以!你们都进来!”南鹰无可奈何的说道,他直觉的感到,这些北军将领一起请见,定是与率军北归之事有关。

“将军,末将等虽然追随你不过数月,但是却一直对你敬服有加!”曹xing首先开口了:“如今全军北归在即,末将等却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请将军原宥!”

“到底什么事啊!”南鹰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个这么严肃,平时说话可没有这么绕弯子的!有话说,有屁放!”

“我们是来请命的!请将军兑现当ri给我们的承诺!”侯成忍不住了,开门见山道:“一旦北归,我们怕便没有机会了!”

“啥玩意儿?我什么给你们承诺了?”南鹰惊讶的挺直了身躯:“本将怎么不记得?”

“将军,当ri你在家兄临死之前答应过,末将可以一直追随于你的!”侯成涨红了脸道:“将军不会不会认帐!”

“还有末将!”曹xing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将军也是答应过的!否则末将何至于主动请战,从几百里外的冀州眼巴巴的跑过来!”

他振振有词道:“我领着一千兄弟出来,就没有打算再回去!请将军不弃收留!”

其余众将没有说话,却一起沉默的望向南鹰,眼神中均有一丝热切。

“靠!原来是这个事!”南鹰恍然大悟,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道:“本将是说过这个话,你们两个也就罢了!其他这么多人算怎么回事?”

“将军!”众将之中一人昂然而出,施礼道:“末将等也是将军的部下,都是跟着将军拼过命、流过血的,将军没有理由厚此薄彼!”

那将说的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话,却是长水校尉属下司马,乌丸呼勒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