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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天师军终于cháo水般退却,城上的鹰巢战士发出阵阵欢呼。

南鹰的心中却渐渐沉重起来,自己初次临阵,便已一连犯了两个错误,之前是低估了张修,现在却是小视了天师军的战力。敌人一连发起三波试探xing的攻击,虽然在箭雨的打击下,死伤近千人,却并没有如他预料般迅速溃散,更没有不顾一切的猛攻城门,而是悍不畏死的成功填平城外的护城壕,在接下来的攻击中他们已可推动攻城器械直抵城下了。

城外密布着数百具尸体和满地的残破旗帜,还有七零八落插于地面的残箭断羽,空气中笼罩着令人压抑的死亡气息。

南鹰不由重重的喘了几下,心中苦笑,他终于意识到,并不是每个优秀的战士,都具备当将军的潜质。而眼前这万人会战的大场面,也远不是他一个特种部队战士过去的任何经历所能比拟的。之前是自己太过乐观和自信了,今后学习的道路依然十分漫长。

他听着身侧战士们的欢呼,突然又找回一丝信心,这些小子倒真让他刮目相看了,同样是初阵,他们的表现确是不俗。在刚才的防御战中,整营人马沉着作战,令行禁止,虽有数十人中了流矢,却都咬牙苦撑,没有一人擅自后退。

身后足音响起,南鹰头也不回道:“高铁,受伤的兄弟们如何了?”

高铁显得有些兴奋道:“长官放心,我们尚未有人战损,咱们的牦牛皮甲那真是没话说,受伤的兄弟们也是裸露在外的部位受了一些轻伤,不会有事的!”

南鹰低低道:“那就好!但愿在下一轮接战中,我们也能有如此的运气!”

高铁眉头一挑道:“长官,你怎么好象心事重重,难道对此战没有信心?”

南鹰蓦然醒悟,转身微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是习惯于做最好的希望和最坏的打算罢了!”

他凝视着城内,叹息道:“都是这支可恨的叛军,他们将我的布置完全打乱了!也不知现在形势如何?”

高铁笑道:“我正要说到此事,刚刚方虎遣人来报,他于长街设伏,已经成功歼灭一队二百人规模的叛军。但他不知是否仍有叛军陆续赶至,是以在清理街面后仍然原地埋伏!”

南鹰不由赞道:“这小子倒是个鬼灵jing!我就奇怪了,方悦那么个笨人怎么会有这么个聪明的弟弟?”

二人一齐放声狂笑。

高铁突然低声道:“长官,高帅的兵马应该已经到位了吧?他们准备何时发动攻击?”

南鹰淡淡道:“怎么?看来是你对此战没有信心吧?”

高铁神sè尴尬道:“那倒不是!属下只是有些担心,敌军十倍于我,虽然他们目前仍只是猛攻北门一地,但毕竟兵力充沛,若是分兵最近的东门,我们将再也无法分兵驻守!”

他苦笑道:“所以属下想知道,究竟高帅是否已经抵达战场,他们将何时发起攻击!”

南鹰悠然道:“若我所料无误,他们早已躲在一处隐蔽所在,轻松的养jing蓄锐吧!”

他见高铁面上一喜,又微笑道:“不过,他们不会现在就发动攻击!除非是天师军如你所言,分兵攻取东门!否则他们绝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高铁心底刚刚升出的喜悦之情,立即烟消云散,他呆呆道:“这是为何?”

“战机!”南鹰眺望远方,“他们正在等待一个战机的出现!”

张修卓然傲立于一处矮坡之上,心中踌躇满志。虽然损兵七百余人,可这个代价依然值得,一旦他苦心打造的攻城云梯能冲至城边,此战可说是毫无悬念。

自他成功占据褒中和沔阳两县,便一直对南郑城临接沔水的战略位置和城中的丰富库藏垂涎三尺,然南郑城城墙高大,易守难攻,若无攻坚利器,无异于自取灭亡。是以张修一直倾尽全力,苦心打造各类攻城器械,甚至专门请来了一位墨家传人,制造出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的大型云梯车,和供士兵直接跨上城头的攻城塔,并以此cāo练士卒多ri,可说得上是对南郑志在必得。

他眉头一蹙,若是城中的内应再及时里应外合,那就更加锦上添花上,听说控制在几名内应手中的兵力至少有四、五百人,虽然看似不多,却足以在关键时刻成为一支扭转乾坤的奇兵。

他一阵心烦,开战已经几个时辰了,为何仍不见城中内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一名祭酒匆匆而至,几步之外便高叫道:“禀师君,万千之喜啊!”

张修心不在焉道:“喜从何来?”

那祭酒喜形于sè道:“师君!据刚刚攻城的一名士卒回报,他距城墙最近,耳力又好,隐约听得城内亦传来厮杀之声!”

张修眼中jing光大盛,脱口道:“必是张、李二人反了!”

那祭酒点头不迭道:“必是如此!”

张修直直的望向南郑,似yu将那厚实的城墙望穿,瞧清城内的天师军内应正在大呼酣战,一丝笑意终于出现在他的嘴角。

他自语道:“怪不得,投入城上防御的只有这点人马!”

那祭酒微笑道:“虽然城上守军战力不弱,但城中只怕已经打成一锅粥了,他们不过是强自死撑罢了!”

他瞧了瞧张修面上的喜sè,趁机道:“师君,此为千载难逢之良机,请立即下令,所有大军全力攻城!”

张修终是谨慎之人,略一犹豫,摇首道:“不!留三千人守护中军,其他六千人马全数压上!”

他瞧了瞧yu言又止的祭酒,微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城上守军不过数百,六千人马足够了!”

那祭酒迟疑道:“可是此时城内大乱,城上守军也必然心无斗志,正是全力攻杀的大好战机啊!”

“战机吗?”张修轻笑道:“不必多虑,若是城中内应得手,定会直接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即使他们全军尽没,城内汉军经过内乱之后,尚能剩得几人?”

他轻松道:“所以说,内应只要有所举动,无论成败与否,都会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我之前只担心一事,便是他们被提前识破而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他傲然道:“这就是我们的战机!”

那祭酒想了想,面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师君英明!”

距张修中军大营后方的三里以外,有一处依山的广阔密林。

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一望无边,任何人都不可能猜想到,这看似幽静深远的林中,悄无声息的隐藏着一支近两千人的骑兵。他们正如一支闪着寒芒的利箭,随时准备在最佳时机离弦而去,予敌以致命一击。

身着黑甲的鹰巢战士们密密麻麻的布满密林深处,他们自己不敢卸下盔甲,却为战马除下马鞍,努力安抚着有些躁动的座骑,使它们不会发出大声的嘶鸣。

高顺有些急躁的来回踱着步子,不时用眼光扫过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的贾诩。

脚步声传来,方悦和姜奂并肩而至,身后跟着一个略显腼腆的年轻人,他便是跟着叁狼羌首领野利雄一齐归顺的羌将强仝,现为羌骑营的一名队长。

方悦脱下头上的黑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耐烦道:“高老大,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姜奂亦忧道:“在此处都能听到南郑城传来的杀声,可见战事激烈。高帅啊,我们若再无动作,只恐主公形势危矣!”

高顺无奈道:“休要问我,军师没有下令,我怎能擅自动兵?”

三人一齐向贾诩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