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衣着普通的老头,旁边的座位上还放着无纺布的口袋,他面前的一盘炒饼没动几筷子,他用了极慢的速度在一根根的吃,但注意力都放在了司南身上,为了避免被发现,他间或也把眼神转开。

司南觉得老头面熟,又想不起来,于是把老头的样貌牢牢记住。她觉得好像在做拼图,先是两个面容模糊的歹徒的空缺,如今倒是凑了一个面目清晰的老头。

司南快速的吃完盖饭,拽张纸巾擦擦嘴,起身到门口的柜台去找老板娘挂账,与此同时,老头也离开座位,走到柜台前,和司南并肩,掏出十块钱递给老板娘,说一盘炒饼,结账。脑袋却朝着司南几不可见的偏了偏,司南看见自己朝老头随便看了一眼就转回了目光,而此时饭馆门口恰巧经过一胖一瘦的两个中年人,他们和老头目光交错的同时点了点头就继续走开了……

司南心中一阵恐惧,仿佛那个夜晚又回来了,仿佛自己下一秒就因为看见凶手的面目而被灭口,她中断了回忆从床上跳起来,再度确认门窗锁好,再看看门外的艳阳天,终于松口气,委顿着靠墙蹲了下来。

好了,歹徒的样子她已经看清,相簿里有了三张面孔。今天是周三,她还有三天机会,她给自己鼓劲儿,别慌,别怕,大不了咱先躲出去。手机突然响起,吓得司南一哆嗦,她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是林聪海打来的。

哦,对,周三那天是接到过林聪海打来的电话,约她吃晚饭来的。她不是很想去,但心里又没把握,如果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轨迹,会不会引来蝴蝶效应导致杀手提前上门?思及此,她决定先不做任何改变。在以后的几天,遵循每一项已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和他人互动的事情,避免引起蝴蝶效应。

她接通了电话:“二海啊,有事儿?”——连对话都不能改变。

“晚上出来吃饭,猫子和抱抱他们都来,说有阵子没聚了。”——果然,一个字都未曾变。

“行啊,时间地点。”

“老地方,撸串呗。6点到半之间吧,都哥们,时间早点晚点没妨碍。”

“嗯。晚上见。”

摁断电话,司南心里踏实了些,一切如常,杀局便不会提前启动。她想了想周三做过的事情,看看时间,起身烧水泡了桶方便面。一直到晚上,今天都没有再和外界接触过,她那天吃完方便面,倒头继续睡觉,后来就去撸串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重生没有开挂就老实点,天大地大小命最大。司南吸溜着方便面,眼角在屋内逡巡:那俩孙子到底在找什么?这房子祖上传下来的,后来又被收走,拨乱反正以后还给司慎之,但也只是一部分。曾经这所老宅子是带着后花园的,好大一片呢。正经算起来,她家再度住进这里才几十年,就连要去前边房子穿过的天井,也不过几步之阔的一片水泥地,哪儿有什么藏宝的地方。

把空方便面桶硬塞进满当当的垃圾桶,司南突然觉得自己这种生活比起死掉无非多口气而已。行尸走肉。不能这样下去,否则我重生一遍有个鸡毛的意义?她叹口气,沉下心来,把茶几推靠到门上,堵死。把窗户关紧,手机静音,躺回床上,像刑警破案似的去查看回忆中的每一帧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