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北堂曜就将黄彻以贼匪的身份押送入京,说是要“详细审问”。汪星野亲自来到码头送礼道歉,陆欢颜只让方笑天代为应付,自己并未出面。

处理好一切,北堂曜带着几个侍卫堂而皇之地登了船,和陆欢颜一行一路往京城去。

方笑天从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好看,见到北堂曜的人更是爱答不理。陆欢颜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要不要劝他,好在通州离燕京很近,水路虽绕了点,但也只有两日的行程。

这一日终于到了燕京城内的码头,北堂曜站在甲板上看向这个他十年未曾踏足的地方。那一年的端午夜,他随太子哥哥微服出来玩,结果遇到了庆国公府的陆彦扬领着弟妹逛街,遇到了还是三岁小娃娃的阿颜,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让当时的他不知所措,多到让如今的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发冷。

卞河两岸仍旧是商铺林立,异常的繁华,只是这繁华中的自己早已没了当年新奇好玩的心境。转头看向同样走到围栏边的陆欢颜,好在找到了她,北堂曜释然一笑。

陆欢颜似有所感转过头来,正看到北堂曜饱含深意的笑容,她心里忽然懂了,懂了这个人,懂了他所有的执着和不安,紧张和释然。但是她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她也对他笑。

她的笑张扬灿烂,像是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忽然绽放。北堂曜看着她,心中忽然而起的悸动让他忍不住倾身过去,蜻蜓点水般在陆欢颜的额头上留下一吻。

这个吻稍纵即逝,快得让陆欢颜无法反应,温湿的唇瓣留在额头的触感让她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头,疑惑地看向北堂曜。

北堂曜原本微红的脸,接触到陆欢颜湿漉漉的眸子,瞬间变得通红。

陆欢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越笑北堂曜越是不自在,他的脸越红,她笑得越厉害,到最后险些笑弯了腰。北堂曜实在是窘迫,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者应该说点什么,看她笑得厉害,眼看着船正要靠岸,码头上已经围了好多人,北堂曜咳嗽一声,转身快步离开了甲板。

陆欢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瞧见面前的人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当下更是觉得有意思,没想到堂堂豫王竟然会害羞成这个样子。

“小姐,你怎么了?”采薇从后面过来,瞧见陆欢颜微弓着身子趴在栏杆上,忍不住上前问道。

陆欢颜赶紧收起笑站好,指了指对面码头:“咱们到啦。”

采薇疑惑地瞧着陆欢颜湿润的眼角:“小姐,你哭了吗?”

陆欢颜有些尴尬地哼了一声,仰起头摆手道:“哭什么,你何时见过你家小姐哭鼻子了?”

采薇这才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咱们小姐当然是最棒的,哭鼻子这种事,那是只有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最喜欢的把戏了。”

陆欢颜点点头:“就是,哭能解决问题的话,这世上就没有难事了。”说着抬了抬下巴,笑道:“进京以后遇到事也不能哭哭啼啼,没得叫人看轻了去。”

采薇听得直点头,这边有缘也走过来,听了陆欢颜的话,笑道:“小姐还是先别把话说这么满,有时候兴许饶了八道弯都办不了的事,一两滴眼泪就能解决呢。”

说的陆欢颜直乐:“有缘你说的是眼泪吗?别是金豆子吧。”

三人说笑间船已经靠岸,方笑天过来请陆欢颜登岸。陆欢颜看了一眼北堂曜那间紧闭的舱门,勾唇道:“豫王跟咱们同乘一条船,论理也该请他先行下船才是。笑天,你过去请王爷登岸。”

方笑天领命去了,陆欢颜带着有缘采薇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一身天水碧的齐胸襦裙,外面罩上一件轻纱半臂,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净极了。陆欢颜坐在妆镜台前,让有缘帮自己绾发,随手挑了一根檀木发簪,道:“就随便绾一个高髻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有缘看了看陆欢颜挑出来的檀木发簪,笑道:“小姐,今日让奴婢给你选个发簪好不好?”

陆欢颜挑眉:“好呀,我倒要瞧瞧有缘的品味有多高大上。”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采薇听了,忙探过头来问:“什么是高大上?”

“高端大气上档次呀。”陆欢颜笑起来,“你家小姐我也算是标准的白富美了,必须要选高大上的东西才行。”

“白,富,美?”采薇琢磨了一下陆欢颜的词汇,“这个词好,说的可不就是小姐你嘛!再换一个人可是不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