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谷长风站在外围的时候,内心完全可以做到古井无波。但当真正踏入候选区的时候,心跳却也不免跟着加快起来。

顾开荣此时已换上了一套吉服,看上去越发显得红光满面。他登上台,清了清嗓子,宏声道:“我们刚刚清点完人数,招婿红榜中,符合条件的共有八十一人。素因大师说,正合九九之数,乃吉祥之兆,寓意为长相厮守!”

顿了顿,接着道:“接下来,请各位依次向庙祝领取自己的红条,并用红绳缠好。在玄鸟的见证下,将红绳分别挂在“同心台”中任意一把空着的“同心锁”上,等待接下来玄鸟的挑选。”

接下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候选者已用红绳缠好了写有自己姓名和生辰八字的红条。欧阳独一马当先,率先将自己的红条,挂在了一把自己认为最为醒目的“同心锁”上。谷长风则依然主动排在了最后。轮到他时,正对玄鸟这一侧的“同心锁”,已几乎全被红绳挂满。谷长风好不容易才从中找到了一把空置之锁,挂上红绳后,只不过移了移目光,就已连自己也记不得刚才是挂在哪把锁上?

此时,明月早已悄然升起。庙祝们也纷纷燃起了风灯,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神台上,顿时把月神婆婆的脸容衬托的更加生动、肃穆,甚至还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连身侧的玄鸟似乎也有点躁动起来,在铁笼中上窜下跳。

突然,门口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当大家转过身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一阵粉红色的花瓣雨,接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名身着粉纱长裙,作丫鬟打扮的妙龄女子。只见她们手执宫灯,腰挎花篮。那阵花瓣雨正是从她们的纤手中飘落。跟在身后大约两三米远的地方,是另外四位作同样打扮的妙龄女子,只见她们素手抚笛,樱唇轻吐。每个人都巧笑嫣然,每个人都人比花娇!

还未等大家回过神来,月光下忽然又出现了数条色彩晶莹的飞纱袖带,紧接着只见一位身穿月白色飞纱长裙的仙子正踏月而来,并缓缓飘落在了前后两组女子的中间。那体态之轻盈、身姿之优雅,就宛如月宫中的嫦娥正莅临人间!

只可惜这位嫦娥仙子的绝世玉容却被一层轻纱覆盖,但仅凭露在外面那洁白而莹润饱满的天庭、修长而不失英气的双眉、妩媚而撩人遐思的凤目,就已让在场的八十一位候选者,纷纷屏住了呼吸。脚下则不由自主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进入庙宇之后,花瓣和笛声顿时停了下来。八位妙龄女子如同众星拱月般,将仙子领向了神态。早有庙祝递上了香烛。只见仙子手捧长香,肃立良久后,方才向着神台,款款而拜。三拜之后,插香归台。接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红色纸条,交给了庙中主持。

主持接过后,从身旁庙祝手中拿过一团早已准备好的红绳,用红绳的一头将纸条绑扎好,并放在了月神婆婆平摊的右掌心里。红绳的另一头则紧紧的缠绕在了月神婆婆的左掌间。

接着,主持伸手指了指月神婆婆左掌之物,纵声道:“大家想必已能猜到,这张纸条上所记载的,正是顾倾国女施主的芳名及生辰八字。顾女施主刚才也已焚香祷告完毕,接下来我们将请出玄鸟,为其择婿!”说罢打开了铁笼。

那玄鸟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跳出鸟笼后,先是用一双鸟目将候选者挨个又巡视了一遍,又看看了肃立在前、紧张的额头见汗的仙子,方才翩然飞到了门外的“同心台”上。

此时此刻,就算是一向淡定的谷长风,也已忍不住将一双虎目瞪的溜圆。只见那玄鸟落在了“同心台”上后,并未着急翻找。而是像傲立在云端的天神一样,俯瞰着那一张张如同芸芸众生的绳条。忽然,玄鸟似乎发现了什么,紧接着只见白光一闪,大家尚不及转眼,那玄鸟已飞回到了神台上。两寸来长鸟嘴里,此刻依稀已衔有一红团。张嘴一吐,那红团已跌落在了月神婆婆的左手掌心里。

谷长风心知,那红团应该就是玄鸟为顾二小姐所选中男子的红条。尽管这张红条也有可能就是他的,但他已经无暇去顾及了。因为他发现,前排的欧阳独和其身侧另一名背剑男子突然俯身朝神台扑了上去。

谷长风答应过顾伟南要照顾其二姐的安危,岂敢怠慢?刚要上前拦阻,忽见两道灰影闪出,欧阳独和那名男子已相继被挡了回去。

“二位贤侄,还请稍安勿躁!”说话之人正是一身吉服,满脸肃然的顾开荣。而将欧阳独和那男子挡回去的,则是一直位于其身侧两旁的素因大师和裘总镖头。

顾开荣伸手从月神婆婆的掌心拿过红条,解开看完后,愕然抬头,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良久之后,方才侧身将手中红条交给了身旁两位见证之人。

素因大师过目后,将其合上,趋身递给了一旁的顾倾国。顾倾国刚要伸手去接,素因大师忽然语重心长的道:“倾国姑娘,因这张红条事关你终身之幸福。令尊之前的意见是暂不在此当众公布。待确认红条中人身份、情况信息俱皆属实后,再行公之于众,你看如何?”话音刚落,台下却已先炸开了锅。

“为什么还要我们再等啊?”

“顾老爷,就请立即公布出来吧!”

“素因大师,快说是谁啊?”

台下之人激动、紧张了半天,此时哪里还愿意继续接受等待的煎熬?纷纷呐喊、甚至咆哮起来。

谷长风却已在此时,悄悄退了出去。他今天肯来,除了因顾伟南的托付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给腰间这柄器物,多一些曝光的机会。现如今,该做的也都做了,再留下来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无论“玄鸟择婿”的最终结果如何,对他而言,无非就是失落或负担两种。若有幸,此时此刻自己又何来心思、何来心情去顾及这些儿女私事?若不是,他虽然可以装作漫不经心的去表达祝福,但那种滋味又岂会好受?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