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兰锦绣等四人,当初也是叶氏精挑细选了送到金崇文身边去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默许了她们四人与金崇文会发生关系,将来会成为他的通房或者姨娘。于是,绿兰的拒绝在叶氏看来就是不识抬举,她向卢小莲道:“等回去以后,我再选几个得用的人去南院,你好生看着,可不能再出一个绿兰那样的。”

此时此刻她们正在去濮阳家的路上,卢小莲一边是为了绿兰的事情担忧,一边是为了要见闻氏而忐忑,这会儿又听到了叶氏的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幸好叶氏这会儿仿佛不打算听她说什么,只继续道:“虽然文哥儿已经好了,但是你也要劝着他节制,若是纵欲太过,也是不行的。一切都是身体要紧——还有你自己的身体。”

卢小莲应了一声,深深地低着头。

叶氏忽然又道道:“你与钧哥儿媳妇关系向来亲近,一会儿去了,你便好好陪着她。”

卢小莲先点了点头,又觉得这话来得有些莫名。

旁边叶氏又道:“我们金家如今比不上濮阳家,这亲戚关系是有的,只是官职地位上……不谈也罢。闻家就更比不上了,文哥儿虽然与他们一起凑合着做些事情,但归根到底还是仰人鼻息,难得很。”

卢小莲不太明白叶氏为什么忽然说起了这些,于是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她,问道:“太太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些?”

叶氏叹道:“不过是感叹一二罢了。”

卢小莲直觉这话中还有未尽之意,她却不敢多问——此刻就算是问了,叶氏也答了,她恐怕也是没有多的心力去琢磨的。

说话间马车到了濮阳家门口,叶氏带着卢小莲下车进去了府中,然后叶氏去与濮阳太太说话,卢小莲就被人引着去找闻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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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氏见到卢小莲来了倒是十分高兴,她原是靠在躺椅上打瞌睡的,这会儿便坐起身子来,又让人送了茶水点心过来,口中笑道:“我还想着你今儿会不会来呢!我想着上次你还说你喜欢茉莉花茶,这次就让人准备了些,你尝尝看可还地道?”

卢小莲十分拘谨地陪着她坐了,尝了一口茶,满口香味回荡。

闻氏笑道:“听说太太还在前头设宴,我是懒得过去了,就托大说想休息没露面。刚才我想若是你来了,要怎么去把你请过来呢?没想到我都还没琢磨出个主意呢,你就过来了。”

卢小莲略有些尴尬,道:“我来看姐姐那是应当的……就……”说到这里,她哽了一下,忽然觉得眼眶一酸就想落泪了。

闻氏微微蹙眉,语气有些急迫了:“小莲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有什么事情你与我说,我帮着你就是了。”

卢小莲不敢抬头去看她,甚至也不敢掉眼泪,只闷声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闻氏十分不放心,道:“有什么事情你与我说便是了,我向来把你当妹妹看待,你尽管可以放心的。”

卢小莲却更不敢抬头了,她听着闻氏这样温柔的话语,顿时只觉得自己好似那阴沟里面的老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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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堪过,就好像是一场大梦初醒,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丑陋和无耻。

她现在的处境,也不过是之前自己的放纵和荒诞的恶果——并不值得同情,甚至是应该被唾弃的。

她从濮阳钧那里得到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所谓的温柔,和毫不留情的抛弃,还有一个并不被期待并且必然会失去的胎儿。

她当然能说自己是被迫的——可最初的时候大约是,后来又哪里算呢?

低着头,她嚅嗫许久,终于是如释重负一样地低声开口道:“我做错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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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氏看着卢小莲,轻轻叹了一声,让下人们先出去了,房中只剩了她们两人。

“若是做错了,改过就好。”她拍了拍卢小莲的肩膀,语气温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卢小莲静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是抱着闻氏的腰埋在她怀里大哭了起来。

闻氏摸了摸她的后背,耐心道:“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处理不来了,又不好意思对姨妈开口,我一会儿去和姨妈说好了。”见卢小莲并不应声,她又道,“或者你好好哭一场,发泄发泄,等一会儿再把事情说给我知道?”

卢小莲泪眼婆娑地抬头,道:“我对不起你……”

闻氏微微皱眉,却是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了?”

卢小莲胡乱擦了擦眼泪,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了。